十一月的尾声天气骤然转冷。
铅灰色的云层低垂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寒意预示着冬季的正式来临。
下午最后一节课结束时细小的、如同盐粒般的雪籽开始噼里啪啦地敲打在教室的窗户上很快雪籽变成了轻盈的、羽毛般的雪花纷纷扬扬地洒落下来。
这是今年的第一场雪。
“下雪了!” “真的诶!初雪!” 教室里响起一阵小小的骚动学生们涌到窗边兴奋地看着窗外逐渐被染白的世界。
池田美惠也走到窗边看着漫天飞舞的雪花心情有些雀跃。
她喜欢雪喜欢它带来的纯净和宁静感。
她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旁边的座位桦地也正望着窗外他那张通常没什么表情的脸上似乎也映着雪光显得柔和了几分。
放学后雪已经在地上铺了薄薄的一层。
空气清冷呼出的气息都变成了白雾。
学生们裹紧了围巾和外套说说笑笑地走进雪中。
美惠和桦地依旧同路走向车站。
雪花落在她的头发和肩膀上凉意透过外套渗进来让她忍不住轻轻搓了搓手。
“啊好冷。
”她小声嘀咕了一句将手放到嘴边哈着热气。
走在她身旁的桦地听到了他低头看了看她微微发红的手又看了看前方。
在经过一个熟悉的街角时他忽然停下了脚步。
美惠疑惑地跟着停下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街角那边一个冒着滚滚热气的关东煮小摊正亮着温暖的灯光在初雪纷飞的傍晚像一座小小的、温暖的孤岛。
浓郁的、带着鲣鱼和昆布香气的味道随着寒风飘过来勾人食欲。
桦地看向美惠用眼神示意了一下那个小摊。
“诶?要去吃吗?”美惠有些惊讶她没想到桦地会主动提出这个。
这似乎是他第一次明确地表现出对食物之外的一种“情境”的选择。
桦地点了点头。
“好啊!”美惠立刻笑着同意心里涌起一股暖意仿佛已经尝到了那热汤的滋味。
两人走到小摊前。
透明的玻璃锅里各种食材在深色的汤汁里缓缓翻滚:白胖的萝卜、三角形的豆腐、圆滚滚的竹轮、厚厚的魔芋结……在寒冷的雪夜里散发着无比诱人的光泽和香气。
“欢迎光临!”摊主是一位和蔼的老伯。
美惠点了萝卜、豆腐、魔芋结和一颗鸡蛋。
她看向桦地:“桦地同学你要什么?” 桦地看着锅里伸手指了指分量最足、肉最多的牛筋串和好几块厚厚的鱼饼。
老伯利落地将食材捞出浇上热腾腾的汤汁递给他们两个纸杯。
美惠双手捧着温暖的纸杯热量瞬间驱散了指尖的寒冷。
她小心地吹了吹咬了一口吸饱了汤汁的萝卜。
萝卜炖得极其软烂入味热乎乎的汤汁在口中化开鲜甜温暖一直暖到胃里驱散了全身的寒意。
“唔!好好吃!”她满足地眯起了眼睛。
桦地也拿着他那杯明显分量十足的关东煮用竹签叉起一大块牛筋整个放进嘴里默默地咀嚼着。
热气氤氲中他冰冷的脸颊似乎也缓和了一些眼神在热汤的蒸汽里显得有些朦胧。
两人就站在小摊旁靠着简易的挡板在纷飞的雪花中吃着热腾腾的关东煮。
雪花落在他们的头发上、肩膀上落在纸杯边缘瞬间融化。
周围是车流驶过湿滑路面的声音但这个小角落却异常安静只有他们吃东西的细微声响和满足的叹息。
美惠偷偷侧目看着身边的桦地。
他吃得非常专注热气将他的睫毛都染得有些湿润。
这画面与球场上那个力量惊人的他截然不同带着一种平凡的温暖。
“给。
”美惠将自己纸杯里的一块鱼饼用干净的竹签插起递到他面前“这个鱼饼很好吃尝尝看?” 这几乎成了他们之间的固定仪式。
桦地停下咀嚼看了看那块鱼饼又看了看美惠被冻得微红却带着笑意的脸微微倾身就着她的手将鱼饼咬了过去。
他的嘴唇无意间擦过了她的指尖带来一阵短暂而微妙的触感。
两人都顿了一下美惠感觉指尖像被微弱电流击中迅速收回手脸颊有些发烫幸好有寒冷和热气作为掩护。
桦地则继续沉默地咀嚼着耳根却悄悄爬上了一抹不易察觉的红色。
初雪的寒冷被手中关东煮的热度驱散。
而那份热度似乎不仅仅来自于食物更来自于身边这个沉默的、却会用行动表达关心的少年。
在这个初雪的傍晚站在街角的小摊前分享着一杯热腾腾的关东煮仿佛整个世界都变得简单而温暖起来。
有些感情不需要轰轰烈烈就这样细水长流地融入这日常的烟火气中便已足够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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