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的冬雨裹着寒意淅淅沥沥地打在林家废墟的焦骨上。
暗卫风隐蹲在断墙根下指尖捻起一块被烧得焦黑的木片——这已经是他连续第三日在雨中搜寻线索。
三年过去大火早已熄灭连火油的气味都被岁月冲淡但那些深嵌在砖石里的黑色痕迹却像一道道狰狞的伤疤诉说着当年的惨烈。
大人您看这儿。
同行的暗卫阿七指着墙角一处凹陷的痕迹这砖缝里有蜡油残留像是有人刻意浇了火油助燃。
他蹲下身用匕首小心地刮下一点黑色物质还有这些灰烬普通火灾不会有这么均匀的燃烧痕迹分明是有人从多个方位同时点火。
风隐皱眉接过那块蜡油残渣。
他此前已带人在林家废墟里搜寻了整日发现正堂、书房和后院柴房这三处起火点格外集中——正堂是林家人平日聚集之处书房藏着族谱与书信后院柴房则堆满了易燃的干柴。
更蹊跷的是林家十六口人包括刚满五岁的幼子和怀着身孕的少夫人竟无一人从火海中逃出仿佛......这场火从一开始就注定要夺走所有人的性命。
查过周边住户了吗?风隐压低声音问道。
阿七点头:问过了。
有位卖豆腐的老汉说事发那夜他听见林家院子里有打斗声还有人喊但声音很快就被噼里啪啦的火声盖过去了。
等他壮着胆子过来看时火势已经窜上了房梁根本进不去人。
风隐指尖微颤。
若真有人提前纵火又怎会留下打斗的动静?除非......纵火者本就是冲着灭口而来而林家人或许在火起前就已遭遇不测。
还有别的发现吗?风隐继续追问。
阿七从怀中掏出一块烧焦的布料残片在书房废墟里找到的像是锦缎的碎片上面还绣着半朵云纹。
他顿了顿属下查过这种云纹是京城皇家织造局专用的暗纹寻常人家用不起。
风隐瞳孔骤缩。
皇家云纹?林家不过是一方乡绅怎会有皇家专用的织锦?除非......有人刻意将这样的物件留在林家或是林家与京城某位贵人有过隐秘往来。
将这些线索都封存起来速速送回京城。
风隐站起身雨水顺着斗笠边缘滴落另外去查查林清羽进京后落脚的客栈或许能找到更多蛛丝马迹。
三日后京城一家不起眼的客栈后院里暗卫从一堆陈年账册底下翻出了一张泛黄的字条。
字条上的墨迹已经褪色但依稀能辨认出几行歪歪扭扭的字迹:......贡院西街......有人跟踪......玉佩......不可信......最后几个字力透纸背像是书写者当时心情极度慌乱笔锋力道极重。
这是林清羽留下的?南宫烨站在客栈二楼的雅间里指尖摩挲着字条上的纹路眉头紧锁。
云芷凝坐在他身旁凑近了些想要看清那模糊的字迹却被南宫烨轻轻挡住。
暗卫风隐拱手回禀属下找到了三年前接待林清羽的掌柜。
他说林清羽进京后便住在这间客栈每日早出晚归像是忙着备考。
但考完最后一科那日他匆匆回来收拾了包袱临走前在桌上留下了这张字条说是若有人来找务必交给可靠之人。
掌柜当时没当回事直到前几日听闻我们在查林家的事才想起这张字条。
云芷凝看着字条上那几个残缺的字轻声道:玉佩......会不会是他随身佩戴的信物?或者......是有人用玉佩与他联络? 南宫烨没有立刻回答。
他将字条翻到背面发现背面还有一道浅浅的划痕——像是被什么尖锐的东西匆匆划过隐约能看出半个字的轮廓。
他的呼吸猛地一滞:煜......南宫煜? 王爷?云芷凝察觉到他的异样。
南宫烨摇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没什么。
只是......若这张字条真是林清羽所留那他进京后必定遭遇了不寻常的事。
他看向风隐查过客栈周围的监视记录了吗?可有人跟踪过他? 风隐点头:查过了。
林清羽最后一次出门是考完试当日下午。
他去了贡院西街的一家茶楼之后又拐进了胡同里的当铺。
据当铺伙计说他当了一块玉佩换了几两银子。
但之后......就再没人见过他。
玉佩......南宫烨喃喃重复。
那块玉佩会不会就是当年三皇子身份的关键信物?若有人追查到林清羽身上逼问他玉佩的来历甚至用林家人的性命相威胁...... 王爷您是不是怀疑......云芷凝抬眸眼中满是担忧。
南宫烨沉默片刻终于开口:我怀疑皇帝或许早就察觉到三皇子未死。
他指尖轻敲桌面林家与三皇子并无直接关联但若有人查到了林清羽身上——比如林清羽当掉的玉佩被认了出来又或者林家与当年冷宫的嬷嬷有过往来......他眼神骤然锐利皇帝为了斩草除根便借着林家与三皇子可能存在的联系暗中派人放火灭口! 云芷凝倒吸一口凉气:可林家满门无辜...... 正因无辜才更易下手。
南宫烨冷笑一声皇帝向来多疑若他怀疑林家藏了三皇子的线索又怎会留下活口?他站起身走到窗前望着京郊的方向林清羽的失踪与这场大火必然有关。
他要么是被皇帝的人掳走要么......是被逼着永远闭了嘴。
风隐抱拳道:王爷属下这就去查当年负责林家火灾案的官员还有京城里与皇家织造局有关联的人。
或许能找到纵火的真凶。
南宫烨点头:还有继续追查那块玉佩的下落。
若它真是三皇子的信物说不定......能成为找到他的关键。
他转身看向云芷凝眼中闪过一丝复杂若林清羽当真就是三皇子那他如今只怕也以为自己只是个寻常的林家子。
我们......必须找到他告诉他真相。
云芷凝轻轻握住他的手:王爷无论多难我们都会找到他。
窗外冬雨依旧绵绵不绝仿佛在诉说着那场被尘封三年的大火背后的秘密。
而真相就藏在这焦黑的废墟与模糊的字条之中等待着他们去揭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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