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0章父亲的星图2013年12月31日黄昏金兰厌胜劫

社区学堂的旧灯泡在投影仪启动时“啪”地熄灭王秀芹心头一颤却见星河流淌的穹顶下张小辉踮着脚尖去够一颗冰蓝的星辰；当“紫微星”被稚嫩指尖点亮的刹那李玄策正独自站在国安部顶楼的寒风中凝视着父亲加密邮件里那句“黑海星域异动”；李长庚远在加州的实验室里最后校准的星图坐标精准对应着乌克兰第聂伯河畔某座焦灼的能源枢纽。

暮色四合最后一抹金红的余晖挣扎着沉入铅灰色的云层背后将天边染成一片疲惫的橘红。

肆虐了数日的寒潮虽已显出颓势但凛冽的北风依旧如冰冷的梳子一遍遍梳理着京城屋檐下晶莹的冰挂发出细碎而清冷的“咔哒”声。

社区学堂那间最大的活动室里暖气开得很足玻璃窗上凝结着厚厚一层水雾将外面寒冷的世界温柔地隔绝开来。

王秀芹站在讲台旁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那台崭新的、被孩子们称为“大铁盒”的投影仪冰凉的金属外壳。

光滑的触感下仿佛还能感受到儿子李玄策匿名捐赠时那份沉默的温度。

她深吸一口气空气里弥漫着陈旧书本、廉价粉笔灰以及孩子们身上特有的、混合了汗水和糖果的暖烘烘的气息。

这熟悉的味道让她那颗在漫长赎罪路上跋涉了太久的心终于找到了一丝安稳的锚点。

“奶奶！星星！看星星！”张小辉像只灵活的小鹿第一个从排排坐的小板凳上蹦起来指着那面刚刚被当作幕布的、有些泛黄的墙壁兴奋地大喊。

他的小脸因为期待而涨得通红眼睛亮得惊人。

王秀芹的心跳莫名地加快了几分。

她定了定神手指有些微颤地按下了投影仪的开关按钮。

“嗡……”机器低沉的启动声在安静的教室里格外清晰。

几乎是同时—— “啪！” 头顶那盏陪伴了学堂不知多少年的旧白炽灯泡发出一声轻微的爆裂声骤然熄灭了。

教室里瞬间陷入一片昏暗只有投影仪镜头射出的光柱在空气中划出一道微尘飞舞的轨迹。

王秀芹的心猛地一沉仿佛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

那瞬间的黑暗让她恍惚又回到了得知女儿月竹入狱时那种天塌地陷的绝望回到了被女婿张伟虚伪面孔欺骗的愚昧岁月回到了那些对长子玄策只有怨恨和索取的灰暗时光……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楚和恐慌涌上喉咙。

“哎呀！灯坏啦！”有孩子惊呼起来。

就在这时那束投向墙壁的光柱稳定下来。

深邃得如同天鹅绒般的墨蓝色背景瞬间铺满了整面墙壁不是整个视野！紧接着一颗、两颗、十颗……无数颗或明亮或微弱、或金黄或银白、或冰蓝或暖橙的星辰如同被一只无形巨手精准地撒落其上熠熠生辉！它们并非杂乱无章而是由无数纤细的、闪烁着微光的银线巧妙地连接、勾勒形成了一片浩瀚、神秘而壮丽的星河图景！ “哇——！”孩子们齐齐爆发出惊天动地的惊叹刚才那点小小的惊吓瞬间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他们的小脑袋高高仰起黑亮的眼睛里倒映着流动的星辉小嘴不自觉地张开仿佛要将这从未见过的奇景吞进肚子里。

黑暗中的王秀芹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壮美星河震慑住了。

她怔怔地望着那片在简陋墙壁上铺展开的、近乎神迹的星空喉咙里那股酸涩的硬块竟在这无言的浩瀚与静谧中奇异地、一点点地融化了。

她甚至能清晰地听到自己胸腔里那颗心脏从急促的慌乱渐渐归于一种深沉而平缓的搏动。

“奶奶！快看！星星在动！”张小辉不知何时已经跑到了墙边努力踮起脚尖伸出胖乎乎的小手指试图去触碰离他最近的一颗散发着冰蓝色光芒的星辰。

那颗星星的光芒温柔地映亮了他仰起的、充满无限好奇与渴望的小脸。

王秀芹的目光追随着外孙的小手落在那颗冰蓝的星辰上。

就在这时投影仪的光束边缘一行清晰而遒劲的汉字缓缓浮现如同镌刻在星空背景上的古老箴言：各居其位共守天河。

那熟悉的笔迹穿越三十年的时空阻隔带着太平洋彼岸微咸的海风气息重重地撞在王秀芹的心上——是长庚！是那个被她误解、被她埋怨、被她几乎遗忘在漫长孤寂岁月里的丈夫李长庚！一股巨大的、混杂着迟来的愧疚、失而复得的震动以及难以言喻的复杂暖流瞬间冲垮了她强筑的心堤。

眼泪毫无预兆地汹涌而出滚烫的泪珠沿着她饱经风霜、刻满岁月痕迹的脸颊簌簌滑落砸在讲台冰冷的木面上洇开一小片深色的印记。

她慌忙抬手去擦手指却抖得厉害怎么也擦不净。

“王老师？您…您怎么了？”一个细心的女孩怯生生地问带着担忧。